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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先父(四)/陈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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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7 18:43: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忆先父

(七)

每日忙于生计的我
可以消停于日记
翻翻看
牵引治疗首夜
尿九次
然仍时时入眠
二日下午
一切稳定后
母亲说想走走
同意后至晚七时
劝好慌乱的先父
我半小时寻找未果
回医院脚重嘴干思乱
好在母亲睡过后归来
加上兄长好友携礼探视
一日紧张平静而去
也有憾事
小弟从二位兄长处
分摊工资于十五日回家
时三十三岁
十七日夜眠
滑毯受凉
晨37度半
服头孢、伤风胶囊
午后36度半
闲聊
钱因赢得、事因输成
刁钻人以赌贿官
拉帮结派、朋比为奸
展各种恶行于人道
言以钱得、政以赌成
咱百姓人闻足戒
八月四日
同病室李堡王老
话及同乡蒋云台先生
民国119军副
48年在陇武都起义
言其父跛子
贫穷潦倒
时人讥号“跛怂”
招赘至定西李家堡
生云台长成
壮丁至陇西
父子失联
与先父一左一右
相关而知
知民国18年
李堡史氏县于平凉
闻云台父介于联络
去平凉亲子
“跛怂”遂一夜富贵
在当地成平事贵人
言旅长清瘦高大
双臂过膝
陇西匪帮他
三枪不中
四弹耳际而过
匪首惊拜为师
后借此匪众
灭绝其余
得县令赏擢
即成蒋带兵之路
又我房伯
风流才子
得蒋青睐
因疾坚辞
推其四弟相替
所言甚多
二位老人很是投缘
侃至子时方散

(八)

时光总比人急
不觉中八月八日已立秋
连日中
有溢血而去者
同年弟之5岁女
殁于白血病
车祸而植物人者
医院
撕心裂肺之后
携倦态心
我亦旧从容于日常

先父感于记录
言语似更多了点
晨茶中便开故事
有商者积财以多
唯乏经卷
遂请一儒者教子
察其言语举子
皆道德模楷
饮食衣着
俱高人一等
商者自欣然
及月问
庶子可教
答云初识句读才辨点画
伶俐可嘉
看东翁家财万贯
不若再请一高才
时谈时教
亦多一探论之人
商者应而求于邻
谓“高才”是什么人
邻荐街上新开南来“高裁”
裙袍裤褂样样精通
针工行内最好
欣而往请
迎风宴中
先生请教高才
四书:贫而不惮
有何高见
“高裁”对
裙若不展烫熨可也
先生懵疑己错听
复问:富而不骄
对:裤儿无腰随加可也
先生愤而骂:拌屁
脱口对:半匹一件马褂也
王老先生及其子痛笑
又讲:某日
椿逢柏于途
椿问何事,柏对云
欲与松结谊,相贺
椿曰:加我哥仨更妙
柏拒,椿色云:
尽木也,何贵之有
对曰:俗谚有云
交人交君子,栽树载松柏
交下君子常来往
种下松柏四季青
随一茶间戏语
确有可听处

(九)

八月廿二日思
古稀人囹圄于病榻
生活不可自理
人身失去自由
晚见新闻
悉奥占旭刚
膝积水仍拚命一搏
孙海田柔道小误失金
英雄惜泣
悲痛则如嘴边之食
既来
必须吞下
泪  
又有何宜

病室又有脑瘤患儿
瘤水由脑际管引经腹
复插入尿道
生命之苦
难哀其
名目至多也
唯观迷雾遮天
青蓝气盈然而升
又红日高挂
叹百态
皆运于自然
不可抗
人确至微耶

八月廿七日
先父终于“刑满释放”
小腿骨横穿钢条
五次消毒
来去转动三次后抽出
至家百日后
方可撑杖慢移
我同二兄送归老家
移仅二十元
同期又在镇上
购好棺木送达
之后除年头寿诞
无法再聚
我每去探望
聊话愈多
或谈四书五经
或论道家经书
如有
有有无无且耐烦
劳劳碌碌几时闲
人心曲曲弯弯水
世事重重叠叠山
古古今今多变故
贫贫富富且循环
将将就就随时过
苦苦甜甜命一般
曾子孟子与孔子
哪个长生而不死
岳家父子忠良将
秦桧奸贼在哪厢
尽做了黄粱
山也空,水也空
山水常在世界中
青山绿水依然在
人亡永世不翻身
大抵论语道德
随处可遇
不便赘述
每去之日
总得海谈
性似孩童
亦或问一生过失若何
亦恋人之情日甚
虽亦尽心相伴
碍于淡然
总有不尽意处
尝言魏先生(文友名医)
祭文语
树欲静而风不息
子欲孝而亲不待
当时总以为是
醒我熟计之意
对言已深记
若我偶去它处
二小时必来亲找
若我求他锻炼
便随我慢慢走走
或可二三里
电话问母
常拿椅垫
舒适处随地即睡
很少与人与谈
终于零七年
十八日上午
阴云惨淡中
先父归去
过于匆匆
四子无一亲送
晚七时
我们依次进院
面缘
已是村谊们
将点燃支香递
兄手大抖
三五次拿捏不住
几经镇静
方按礼拜倒
人扶娘亲半爬而来
颤颤巍巍
拼命将我手抓定
伏跪台阶
身已扑地:
“你睁睁眼看看呀一一
你的娃娃都来了一一
你把我和娃娃一一
都撇下不管了呀一一
……”
八日后葬毕
我默念
树欲静而风不息
子欲孝而亲不待
常念无绝
不尽的悔情中
凝望西天之云


灵魂的剪熬中,我静静的完成了。作为儿子来说,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先父在日,深深的恋子之情,今生无以为报。但愿真的有下世,我还是他的儿子,我想我应该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儿子应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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